AI需要新故事

在美国丹佛举行的第 51届SIGGRAPH图形大会上，英伟达创始人兼CEO黄仁勋和Meta创始人兼CEO扎克伯格难得地一对一谈话。听完两人的对话实录，我最大的感受是，无论是黄仁勋还是扎克伯格，都在试图向公众描绘他们眼中人工智能的美好世界。这么做的动机也很简单——英伟达因为“AI卖铲人”的身份成为本轮AIGC浪潮的最大赢家；而押错技术路线、选择元宇宙的Meta，迫切需要向大家证明，Meta同样具有实力在生成式AI中与竞争对手一较高下。

可即便大佬们如此努力，人们对于生成式人工智能的观感仍然在走向两极分化。一面是GPT-4O又最新公布了语音版本，拥簇者们惊呼真人版的《her》来了；另一面则是ChatGPT带来的惊艳随着时间在慢慢消退，Sora虽然再一次震惊世界，但它发布半年之后一直未能真正开放。

资本市场的变化进一步印证了信心的不足。过去两周，美股科技股经历了一段显著的波动。在此期间，“科技七雄”——亚马逊、英伟达、微软、苹果、Meta、Alphabet(谷歌的母公司)以及特斯拉的总市值合计蒸发了约1.52万亿美元，跌幅创下纪录。

好消息不多，坏消息却越来越多。高昂的算力费用和训练成本、以及源源不断似乎永无止境的烧钱，让未来充满了迷雾。从华尔街的分析师到常青藤的高校教授们都开始质疑:生成式AI真的是颠覆级的革命创新吗？

没有人有确定的答案。即便是擅长应用创新的中国市场，在自动驾驶等场景应用落地时也遇到了一些挑战。技术上还不够成熟，落地时又可能面临伦理冲突，使得这场自2023年起由ChatGPT引爆的人工智能革命，似乎走到了“山穷水复疑无路”的阶段。

如果AI依然是在看不到尽头的“烧钱”中前行却始终讲不出一个好的商业故事，那么，即便能够拿出极客级的产品和应用，人工智能可能还是要退回到奇点时刻之前了。在人工智能技术发展史上，这种进退拉锯已经发生过许多次，七八年前独领风骚的“AI四小龙”，如今也还在寻找出路。

太阳底下无新事。一项原发科技创新要真正成为改变世界的现象级产品，要经历诸多关卡，而找到应用场景、形成商业生态和正向的现金流无疑是最重要也最关键的一跃。但从目前来看，即便是身在这一轮人工智能塔尖上的Ope－nAI，在微软近十年来给予了超百亿美元的投入之后，还是未能实现盈利。

技术进步和颠覆式创新的进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，正如OpenAI科学家肯尼斯·斯坦利所指出的那样，伟大并不能被计划。如果这一次最后被证明依然不是AI的“iPhone时刻”，也并不是一件坏事。这恰恰对人类的创新精神和创新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。

此刻的人工智能最为迫切需要的，是新的有吸引力的商业故事加持。正如罗伯特席勒在他知名著作《叙事经济学》中提到的那样，叙事正在成为一个非常重要的经济变化机制和关键预测变量。诸如对市场下跌的恐慌、对未来经济增长的信心、对技术替代的批判以及投资的情绪波动等，这些长期的、变化的叙事载体，无论是对消费者、企业家、投资人还是对决策者，都将产生非常重要的影响。

当然，我依然坚定地认为，生成式AI所基于的开放创新精神不会过期。相反，对于开源、开放的信仰一定会引领人类在AI技术革命的进程中最终走到柳暗花明的那一刻，但在此之前，我们可能还需要保持更多的耐心和信心。